书此,窗外夜雨,触地声声,略有一二灯火
逃离什么。
水泥钢筋和裹挟着粉尘的黑云,灰色压住了天空,朝雾里不仅仅是冷得逼人的水汽,多了一分窒息
夜里灯红酒绿,灯光里掩去了漫天繁星。射向四方的光柱惊起了屋檐上依偎着的几只麻雀,零落飞去
夏天不再有虫鸣,灌木被砖瓦代替,推倒的是老房的石墙。
它蚕食着,房子,灌木,十几人种出的树林,数百双脚踩出的小径,咀嚼着,连同最后一点能够呼吸的空气一起吞下,不带一点感情,没有丝毫犹豫。
我站在大厦间,站在被掩埋的灌木上,登顶推平的老房的空地上拔起的高楼。
我颤抖着,因为窒息,手中的水冷下来。
我把它洒出,祭奠死去的土地。晶莹的液体飞落高空,在通明的灯火下划出完美的圆弧。
田园荒芜,胡不归?
我强忍着泪水逃离,落魄而充满尊严。火车,汽车,飞机,轮船。我奔波着,无法停下。
当被蚕食的土地的边界暴露在眼前,我丢下唯一的背包,毫不迟疑。
当清风再次吹拂过脸庞,当再次触摸泥土,当我在星辰下沉沉睡去
当东方的太阳洒下耀眼的光,穿过笼罩着大地的薄雾来到我身旁
当我走上山峰,却只看见那惊心动魄被蚕食零落的边界,又朝着我逼近了一步。
我们是否能逃往一片土地,我们能否还有一片土地。
雨少歇,略无灯火。是已翌日。